名人堂 杯觥交錯的維也納沙龍

心理學家佛洛依德、分離派畫家克林姆、音樂家馬勒、華爾滋之王小約翰史特勞斯….同時出現的沙龍?!不敢想像,這些聚會是多麼的星光耀眼、精彩奪目?亦或,是在沙龍裡的思想激盪成就了每一位與會者的爾後種種。這段名家薈萃的歷史是最有名的維也納1900,是一個難以再有的思想繁華時光,一個繁星點點的時代。

二十世紀初的維也納不似同一年代的其他城市,不像倫敦、巴黎、紐約….1900年的維也納,藝術家、哲學家、音樂家、心理學家等各領域的專業人士就住在一個緊密的網絡之中,彼此總是跨界交流,也因為這樣的交流才有了日後的火花。小巧的維也納,就是這般恰好的大小,讓大家可以輕易比鄰而居。

今日是否能夠在任一個城市社會中再創同樣的精彩?我們從1900年維也納的特殊性來分析便能從中得到答案。

學術高中 Gyamnasium


德語區的升學制度和亞洲的我們大大不同,從小學五年級起就進入分流,想要升學或開始走技職體系在這懵懂的十歲就要開始思考並做出決定。還記得家中的兩個青少年剛到這個階段之際,連奧地利是個什麼樣的國家都還沒有搞得太清楚,就得在升學制度的十字路口做決定。也還好,現實環境的種種讓我們也不用有太多猶豫。首先,要進入升學型,亦或可稱大學前的預備學校,必須先經過第一關的審核:「成績」,尤其,小學畢業時主要科目德文、數學沒拿到最高等級的1,恐怕都會直接被 Gymnasium 的巨波沖刷不見。再來,除非孩子在小學四年級時已經展現對特殊領域的強烈愛好,這樣就較容易找到方向。不然,就像我家二位少爺一般,成績還行,志向未明,那麼就只好默默地往升學的道路走去。

在這種學術高中訓練過程中,學生卻也因此得以在科學、人文、藝術之間學習與穿梭,這樣的方式在百年前即是如此,也因此這群學生可以互相理解,嫻熟運用知識。史普林葛(Käthe Springer)就指出這種互動狀況表現在維也納學派哲學家的熱情上,讓這些人得以運用共通文法整合出不同領域科學的可能性,接著進一步得以整合科學與藝術。(The Age of Insight, Eric R. Kandel p.28)

一間大學


在1900年之際,維也納只有一間主要大學,維也納大學 Universität Wien,這也是目前全世界最古老的德語大學。來自歐洲各方的精英都在這大學殿堂中相會、學習。

咖啡館


在維也納大學周邊有著眾多的咖啡館,許多學者與學生在課堂外,還會在咖啡館延續著未了的話題,還能免費閱讀著咖啡館提供來自各地的報紙。我最喜歡的維也納作家史蒂芬 褚威格,就從中學開始愛上泡在咖啡館和當時的知識份子尬聊,這讓他得以暫時逃脫繁重沈悶的學校生活。

沙龍文化


二十世紀初的維也納人很習慣在氣氛良好的沙龍聚會,在沙龍之中,藝術家、哲學家。各專業人士都能很自在的分享觀念與價值,也有很大機會可以商業巨賈在此一聚,畢竟這些有錢人也很想要往全能方向發展,沾染多一些文藝氣息呀!

最重要的沙龍女主人: 貝塔 朱克康朵

而在這所有的沙龍聚會中,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女主人是一定要提及的,貝塔 朱克康朵(Berta Zuckerkandl,1864-1945),可以說,這位沙龍女主人對1900年的維也納璀爛火花有著絕大的貢獻。她自己便是一位有著多種身份的傑出女性,是維也納綜合報具有影響力的藝術評論家,薩爾斯堡音樂節的發起人,生物學家與達爾文進化論的忠實擁護者。她認識維也納所有的重要人物,她曾在書中寫到:「在我的沙龍中,奧地利復活了。」

貝塔能夠如此成功的匯集當時維也納的菁英層也與她的成長背景有關,她的父親是「新維也納日報」(Neues Wiener Tagblatt)和「給所有人的知識」期刊(Das Wissen für Alle)的發行人,也是奧匈帝國皇太子(號稱當時最帥的歐洲王子)的首席顧問。正因她的父親,從小就時常有一大票知識份子和政治家在她家來來去去,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貝塔不但從小充滿好奇心,在社交上更是有著無比的自信風采。從她結婚 1880年起到1938年因為戰爭而逃離維也納前,這些年來她都是最佳的沙龍女主人。

要說貝塔的沙龍對維也納造成什麼影響?我想以奧地利最具代表性的畫家克林姆來說明,會是最佳例子。

克林姆的畫作不為當代所接受時,貝塔極力在「藝術與文化」專欄中為他辯護。另外,科學與藝術的觀念交換是貝塔沙龍中的特色,貝塔的先生是維也納大學相當知名的解剖學家,為了讓畫家習得更多生命知識,貝塔與先生兩人甚至開始充當克林姆的生物老師,邀請克林姆觀看解剖大體,讓畫家得以深入了解人體結構,並進一步精確的將結構繪入畫中。由於貝塔是個生物學家,她還跟克林姆分享了精子與卵子相遇的祕密,然後又是如何發展胚胎,最後成了嬰兒。於是,克林姆在之後的畫作中常將這些生物學的點滴繪入,例如畫作「宙斯遇見戴娜」(Danae),噴灑的金色雨滴和黑色長方形代表著宙斯的精子,畫面左邊是早期胚胎形狀,右邊則是受精的象徵。

Danaë (Klimt) 1907

更進一步來說明,克林姆的畫作反映出生物學對他的影響,但受到影響的不只是克林姆,佛洛伊德、施尼茲勒、柯克西卡與席勒這五位現代主義的大師,不管是在學說或作品中都看得到貝塔沙龍對他們的影響,這個沙龍的存在讓維也納的空氣有了知性的味道,也讓科學家與藝術家開啟對話,從此,這些大家們的領域跨越了單一專業,飛向更寬廣的天空,也留下恆久影響的印記。

貝塔能夠有這般的影響力來自二大人格特質: 第一點,她是真的喜歡與人相處,對每一個人的長處充滿好奇。第二點,她自己是有著廣闊人脈的藝術評論家,而且她總是毫不猶豫的幫助那些有才華的人。

正確的年代,富足的城市,再加上良善的人,一場場熱鬧沙龍,是這一些美好都在對的時間同時發生,於是造就是維也納的璀爛黃金時代!

Die neue Schau zeigt die Wiener Salons des 19. und frühen 20. Jahrhunderts. ©JMW
照片來源 猶太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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